“有人来了。”
画皮妖敏锐察觉,嗖得一下化作黑气钻入雪怜腕间。
脚步声由远及近。
雪怜端正了坐姿。
云盈盈此去颇久,进房后瞧见雪怜也没有多说什么,她掐诀运转灵力由指尖汇出一缕绿色光芒。
雪怜瞧着那光芒钻入自己额间,感觉一股清凉如薄荷由头蔓延至全身。
好舒爽!
云盈盈查探了一番,并未发觉什么不对劲,只是雪怜姑娘的双膝添了新伤,瞧着是被锐物击打所致。
云盈盈给了丹药和外敷的膏药,她预备离开,却听见身旁安静坐着的人说话了:“仙长,我双膝泛疼,走不动道,可否暂借这里休息?”
云盈盈思索了下。
丹灵阁环境静谧,的确适合修养,但不允许外人在此久留。
这里药方只对丹修传授,外人来此,难免要提心吊胆。
但眼前之人是齐师兄所托…
云盈盈便道:“你待在这儿不要乱走,待我禀明齐师兄。”
将情况告诉齐师兄,由他来定夺,这样省事儿不少,又可以潜心炼丹了。
一门心思投入炼丹的云盈盈脚步飞快走了出去,生怕再被雪怜拉着说这说那。
出门便撞见了一人,那人瞧见云盈盈就眉眼弯弯,笑道:“云师姐。”
云盈盈见来人是他松了口气,道:“游师弟,你不好好守着凤师妹在这里做什么?”
见云盈盈疑惑地望过来,游星文脸上表情不变,说道:“大师兄嘱托我也照顾雪怜姑娘一二。”
云盈盈闻声点头,“雪怜姑娘并无大碍,只是她双膝有伤,不便行走。”
她不再与游星文多说,匆匆离去,她要争取有更多的时间精进炼丹术。
看着云盈盈的背影,游星文收敛了笑。
他知道是嬴玉堂出手伤了雪怜。
大师兄带回来一女子,三师兄出手伤人,二人之间暗流涌动。
这位雪怜,到底是何人?
初次见面就搅得不安宁,若她久待…
游星文眯了眯眼,深深看了眼云盈盈走出来的那间房间,转身离去。
阿姐身边不可离人太久。
房间内雪怜耐心涂药。
她浑身脏乱,衣裙也不整洁,只能先处理膝盖上的伤。
青草味道有些刺鼻,抹到伤口上犹如撒盐,疼得厉害。
这闷亏,她自然不能白咽。
雪怜眼中戾色一闪而过。
嬴玉堂暗自出手伤她,不明缘由,但态度明晰,是对她不喜。
齐清风对她态度温和,且他心怀大爱,是个爱管闲事的。
雪怜以退为进,她知道丹灵阁这种地方不会让她一个外人久留,但人是齐清风嘱托的,云盈盈定然是要让齐清风决定她该去哪儿。
嬴玉堂认为她是个好脾气的柿子,可以随意打捏试探,他会栽大跟头的。
雪怜收拢药膏。
若是预估地不错,这会儿云盈盈大概已经和齐清风说上话了。
大殿前。
在外等待的云盈盈终于碰上了从殿内出来的齐清风。
齐清风也是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云盈盈,以为是凤冷月出了什么事,问道:“可是师妹有恙?”
云盈盈摆摆手。
齐清风道:“那是…雪怜姑娘?”总不能是游星文又闯祸了吧。
云盈盈点头:“齐师兄,我已为雪怜姑娘诊治,其他伤口处理得当,独双膝添了新伤。
丹灵阁内不允外人踏足,雪怜姑娘被齐师兄带回才破例一二,只是眼下她走不动道,恳求在丹灵阁暂处,齐师兄,这…”
添了新伤,走不动道。
齐清风能坐上首席大弟子这个位置,除了实力过硬,脑子也不是个摆设,抓住这两句话,就知道是有人暗地伤了雪怜。
齐清风眼眸锋芒一闪而过。
下神舟的那次意外踉跄,恐怕不是意外。
本以为是雪怜姑娘一时腿软,谁料竟是受了欺负!
齐清风脑中浮现出那一双水眸。
她不是个喜善争辩的性子,在神舟上就舍己为人让出榻给冷月修养,双膝上的伤,若不是云盈盈告知,恐怕永远都不会袒露。
齐清风皱眉,他道:“多谢云师妹,雪怜姑娘不会在丹灵阁久待,云师妹不必忧虑。”
被雪怜这事儿一打岔,齐清风倒是忘记了原本要细问凤冷月情况的打算。
怀揣着火气,他急急朝外走去,步履生风。
若非此行顺利,归来尚早宗主仍在闭关修炼,不然早就对雪怜这镇压宝物有了定夺。
如今嬴玉堂伤了她,若在雪怜心中埋下委屈的种子,日后要再劝说她留在天禅宗可是难了。
三师弟平日里浪荡无人说教他,正好借今日之事好好提点一二。
丹灵阁。
雪怜静静等待,齐清风来时日头渐晚。
残阳如火,映照半边天空。
她等得困倦,索性用手撑着头小憩。
齐清风推门而入,身后晚霞光辉从脚底一路往前,似为他铺了一条走向雪怜的荣华大道。
金色的光照亮雪怜的半边脸,连发丝都被描摹的闪亮。
她睡得恬静,睫毛长长,头一顿一顿,似小鸡啄米。
在这陌生的地方还能睡着,齐清风心头涌出一股奇异的情绪。
齐清风还未走近,便闻到一股浓郁的草药味,离得近了,草药味中还混杂着血腥味。
这两种味道交织在一起萦绕于齐清风的鼻尖。
“雪怜姑娘。”
他轻唤。
雪怜懵懵抬头,眼底一片金光,更是衬得她眸中水光潋滟,带着初醒时的少女娇憨。
齐清风突然想起,眼前的雪怜姑娘也不过十七岁。
女子皆爱美喜洁,雪怜姑娘维持着脏兮兮的模样好几日都没有发脾气,可见她是一位不拘小节的。
雪怜注意到齐清风眼中的情绪变化,忍不住偷偷扬唇。
她眉眼弯弯,纵使脸上有脏污,但也难掩倾城之貌。
雪怜抬起头,笑看齐清风,说道:“你来啦!”
齐清风不知是这残阳太刺眼,还是这药膏与血腥混杂的味道太刺鼻。
总之,现在有点怔忡。
他“嗯”了一声,原本准备与雪怜姑娘说的话在噎在喉间,竟说不出口。
罢了,雪怜姑娘还是不知道的好。
她的委屈,自有他来平反。